光阴似梦。遥想93年大雪之夜,一个人抱着一摞书,只身跑到北京搞艺术,折腾至今仍就只靠画画活着,抽身测想,也算奇迹了。
北京六年头,上海七年头,我就像一只不断漂飞的野鹤,围着一块调色板在画布上日夜翱翔兼程,风雨十几载,停足回眸已近不惑之命;人生苦短,喝一杯清茶,展望、顿悟片刻,就算驿站小憩吧!
艺无止境,永恒的好作品总是下一幅的,明白此理也就倍加惜珍眼前的东西了。于是,我给自己松绑一回,轻脚蹑声,上山望景来了……
山上好呀!空气新鲜,清静幽雅,俯视辽阔,心胸旷怡,中国人造字很绝的,“人”与“山”在一起就念“仙”字了,真是一念道神明。中国人的哲学全部挤到文字上来了。在山上有了感触总是想写点什么的,虞山太美了,我的文字只能是擦擦她的香边吧!“虞山郁郁葱葱,茶香花艳,绿荫清饮,淡然一生。每个人都有一个不同的位置,关键还是选择;地位是给别人看的,跟赏景无关,其实用心听,一杯清风,几缕淡茶,就可道破恋恋红尘的苦短,就可湿透往昔曾多少的不眠,香枫树下,背依青山,微风拂过,欣慰欣然……”
我不敢说自己有多少的超脱,可我做到了走出画廊。老实说,是上海的诸家画廊成全了我今天的梦想——能为自己静下来画画了。卖画不可能是一个画家的最终目的(只是手段),只有画出了好的作品才是最幸福的。十五、六年的职业画家生涯,遗憾的是到整理装册时才发觉好的作品实在不够多,作品的个性语言是判断艺术价值的关键,这一点我俨然做的不够太完美。
在欧洲我观看到许多大师们的优秀佳作,他们的艺术都有一道奇异的光,折射出一股信仰上的忠实力量,使人震慑又柔美般地难以忘怀。在大师面前,我触到从未品尝过的孤伤,我似乎明白了什么,绘画应直接来源自“本能”与“信仰”,受机械的教育,生活过多的谴责与责任,都会消弱本能的自由天份,当今世界原始部落人的艺术很值得我们现代人深究。在澳洲我看到当地土著人的绘画,純净鲜明的风格古朴的如同一面镜子,照在哪个人的脸上都是清澈透明的,他们的艺术个性不是努力伪装出来的,是与生俱来的真是天性。我们依赖过多的娴熟技巧,在物质的世界中只能归于生活化的,而最终归属不了精神。我们是迷途者,所以,我们都是实用主义者。染习了许多工序上的程式,独享不了本能的快乐、自由。像大烟之瘾,拥之无聊,舍之剧痛。
——我梦想纯粹,渴望单纯,拙实地去作画。让我的画面逃离污染,远离文明的种种束缚,自由、快乐、纯粹地对待每一幅作品!
《艺术世界》杂志为我发表新的画作,我却配首短诗给了他们:逝去的漂成苍白/挂在天上/空中/涂在布上/心底/生命的旅程/——的记忆/谁来炊烟挽歌呢?副主编尤勇打电话给我说,
这首诗太忧伤了,要多加稿费。哈哈!黑底红字,配上我《流金岁月.老外滩》油画,画一印出,我就把她寄到奥地利给王梅子看了,揣测她不屑地“炊烟”神情。梅子作画比我有才能,可惜我俩永远不可能再围绕着一幅油画而喋喋不休的争论了,这是我们俩共同的遗憾。后来,我又在《艺术世界》发表了一首短诗,但诗的主人已是梵
十年一梦,匆匆人生充其量也只能做上几片段的梦而已,就算美丽,也只能任她随风而逝!
画家王鲁也给了我一段类似的评价;姜天雨的作品深受法国近代画家的影响,综合了热情浪漫的因素,追求欢快悦目的效果,弥合习作与创作之间的界限,表现与激情互相碰撞,又相互融合,因缘自己的状态使然,亦大亦小,尽意释放。印象主义绚丽的笔调、色彩,表现主义颤动的笔触,真幻虚影,信手触及,渴望着“我自己已在天堂之中……”。
激情也罢,随性也罢,一路走来,生命只有一场游戏的过程,有趣味才会有意义。其实,人来到这个世上就是为了体验惊喜与激情的,还有那份不可预知的茫然冲动。我十分喜欢自己所从事的绘画职业,热爱她就想法表现她。尽其全能,甘心无悔。付出的不一定得到,得到的一定是付出的。随遇而安,顺其自然,有一个良好的心态,就是无欲则刚了。
圣人说:“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到了不惑之季才拿出一本象样的个人画集,已是惭愧。观之见谅!
2006年元月1日
姜天雨 写于上海绍兴路22号二楼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