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是反对我写这篇东西的,原因有二:一是怕抢他作家的饭碗,二是怕朋友间的瞎吹捧乱肉麻。抢饭碗是事实:画不好卖,混点小稿费贴补贴补。吹捧肉麻倒不可能,我还没学会。
陆文与我是好朋友,朋友有成就我当然高兴,高兴就要多说话,这也算是个毛病。陆文继九六年第四期《漓江》发表中篇小说《桃花源消亡记》之后,今年《钟山》第四期上我又读到了他的中篇新作《当风点灯》。我认为,本市近年来的文学创作,儿童文学成绩不错,成人文学却相对苍白,现在,陆文改变了这种现象。
陆文文学学历与人生阅历距离很大。从老三届知青到跑码头做漆匠,再到落实政策进工厂,青春尾巴所剩无几,人到中年开始自学中文大专,苦读三年考试合格、文凭却已不吃香。大概性格脾气不宜仕途,干脆闲云野鹤写起小说。艺术之殿不拒来者,文字游戏其乐无穷。87年一篇《陌路人》使我们相识,朋友一交十年有余。从我画家的视角看,读陆文的小说还不如听他讲故事嚼舌头。那种现场感、幽默感,那种语气、节奏、手势、体态、眼神,总是全方位诱惑你、感染你、穿透你,由不得你不时而捧腹大笑,时而害躁怕羞。每当他用手遮住那张高频率开合着的嘴巴,我就猜不准他是怕泄露了天机还是在卖关子。在荷马时代,陆文就该是一个抱琴流浪的行吟诗人。语言的天赋加上人生的阅历,文学的爱好加上电脑的熟练,写作,自然成了陆文的理想行当。
平民立场始终是陆文写作的基本立场。小市民心态小市民生活是他小说艺术的一大特色,当这种特色与他的个人化话语系统结合到天衣无缝时,就具有了个性风格的艺术魅力。最重要的是,在这种艺术风格中,我们仍可以清楚地找到个体写作者与人类共性的一致:那就是对自由、平等的追求;对正义、公理的坚持;对贫困、死亡的害怕;对虚伪、背叛的愤怒;对爱的渴望对欲的焦炽,等等等等。
最后,我要说的是:陆文叫根生。
1998·8·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