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题目，是从一幅画上看来的，那是幅国画小品，写意手法画一只鸡冠鲜红的大公鸡，正在赶东赶西，寻寻觅觅。聊聊数笔，十分传神，特别是两只大脚，使我过目难忘。还有这个充满沧桑感的题句——一生都在旅途中。这让我联想起小红的新书《客旅春梦》。

   《客旅春梦》照小红自己的说法，收录了他近十年间的抒情散文、游记以及有关文学方面的论文。我认为，他自己看重的还是这几年间东奔西跑，看世事烟云，访古迹旧痕的游记散文。茶缕、酒吧、老宅、古玩、模特舞女、画家歌手等等，对于小红，这些，远比纯粹山水风物来得有趣，来得能引发他的文人情思。世俗之旅对于小红，既是参与者，又是旁观者。他总比我们多一只眼睛，总能从看客的身份过渡到一个文化寻访者，继尔发出个人的叹息。我这样说是有根据的。在他的游记中，经常出现“我们”这个词，其中就包括我，比如南浔之旅。我就是个普通看客，走马看花，玩过就算了，而他却在细细品味咀嚼，然后文思泉涌，写出了“浔溪棹歌”三章，令我惊讶之余，真佩服他脑子里竟可以一下装进这么多的好货色。

    人生之旅不只全在路上，也可以在书本中，不只全是往前赶，也可以往回溯。一篇“在时光的舞台上”，勾勒出的《金瓶梅》版本始末，我读来，如同走进时光隧道，一路观赏着由这本书串联出的无限风光。这样的文化之旅，使我既丰富了大量的历史文化知识，又没有化掉一分钱。相比“假日旅游”的乱哄哄，相比轧人堆吃苦头，我更爱作读书的神游。这里，小红就是个出色的导游。

三十岁前，我特别喜欢赶，不安心工作，父亲好几次骂我“浪荡成性”，意思是象只野狗。现在我十分收性，整天伏在画室里，很少劳累两只臭脚。但我也没闲着，而是杂七杂八地翻看各种书籍。当然，如果有钱，我仍盼望能时常客旅他乡，盼望做与小红相似的春梦。

                                                            2000/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