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从巴黎回到故乡常熟
1929年秋天,我们几个美术青年,怀着一个共同的愿望,想在常熟掀起新美术运动,把“四王”模古颓风统馭着常熟画坛的面貌改变过来。因而就在这一年秋冬之际,创建了活动长达18年并与国内著名高等艺术院校、艺术团体有过交往,得到国内享有盛名的画家支持的旭光画会。
庞薰琹和我是县立第一高等小学的先后同学。他年纪比我大3岁,家住城里望仙桥(今南泾堂粉皮街口);我则住在大东门外白场下。我们两人原是并不熟悉的。在我们几个人中间,却有一个比我高两个年级的高奎章是和他认识的。
1930年1月的某天,高奎章告诉大家:留学法国学画的他的老同学庞薰琹已经回到上海,马上就要回来了。大家听了这一消息非常高兴,就一致委托高奎章,要去请庞薰琹参加我们的行列,并且要把我们几个人介绍给庞薰琹。两三天之后,高奎章带了我们到庞薰琹家里,坐在铜鼓轩中交谈起来。
经过几次交往,庞薰琹欣然同意作为旭光画会的发起人之一。因为他和大家一样认为:学了画,不应该“聊以自娱”,应该面向社会;不仅要改变常熟画坛,还应该尽力来改变中国画坛。50多年的实践证明,“我的一生是探索的一生”的庞薰琹,在中国艺术园地里的辛勤耕耘,硕果累累,对中国艺术界所产生的影响是巨大的。
三、四个月的交往,使我们知道庞薰琹是1925年9月离开祖国到巴黎去的。出国之前,曾在上海震旦大学预科学医,课外跟一个白俄画家古敏斯基学过油画。到了巴黎,曾一度学弹钢琴,终因手指太短而辍学。进叙利恩学院学素描,锻练造型能力。过一年,又进格朗·米歇尔学院深造。根据我的认识,庞薰琹着重探索了19世纪中在法国崛起的,从光学上获得启示,捕捉物象光色变幻的印象派、新印象派;以塞尚为首的表现物体结构和质量感的后期印象派;简洁、明快、变形、夸张而有原始与东方艺术味的野兽派;把物像解体重予组合的立体派;以至于超现实派、抽象派和法国古典主义大家安格尔、意大利文艺复兴佛罗伦萨大师菩提契利艺术遗产。这些20世纪初使他目不暇接和眼花缭乱的新兴艺术,他都一一予以探索。当一个法国美术批评家诘问他对自己民族艺术是否探索过的时候,他就下了返回祖国的决心。
1930年春,庞薰琹离开故乡到上海去长期寓居。当时旭光画会举行第一回展览,他把在家里创作的高约100厘米,纵约80厘米的油画《自画像》参加展出。我还记得,他运用后期印象派厚涂手法,以白和橙黄为主调,白色毛巾浴衣上夹着一条条淡橙色,乌黑的头发和眼珠,肉色的面部和手,整个画面是十分和谐,自己的神态也表现得很深入的。
(二)三十年代中国美术界的觉醒者
庞薰琹的姊夫是上海名医金问淇教授。可是他为了艺术活动的便利,赁居于法租界麦赛蒂尔罗路(今兴安路),没有往到金家去。他首先与美术界同道组成苔蒙画会,后横遭法巡捕房的干涉而被迫解散。继即创办白熊广告社,又遭广告业同行的排挤而停办。复至办画室,招收学生。1932年9月15日,他假中华学艺社举行个人画展,因作品艺术风格新颖独特,引起了上海美术界的注目。前一年年初,他任教何明斋所办的昌明艺专,不久,刘海粟也聘请他到上海美专教课。与此同时,他就结合倪贻德、王济远、张弦、阳太阳、杨秋人、周真太、段平右、曾志良、陈澄波等,组成极为著名,至今还有重大影响的新美术团体决澜社。1932年10月,在《艺术旬刊》1卷5期上,发表了震动一时的《决澜社宣言》,他们呐喊:“环绕我们的空气太沉寂了,平凡与庸俗包围了我们的四周,无数低能者的蠢动,无数浅薄者的叫嚣,我们再不能安于妥协的环境中,我们再不能任其奄奄一息以待毙。让我们起来吧!用那狂飙一样的激情,铁一般的理智,来创造我们色、线、形的世界吧!”从1932到1935年结束为止,一共举行了4次展览,由于所有展品,着重于开发人类的想象力与创造力,构思奇妙,形式多样,虽不无模仿的痕迹,可是在死气沉沉的中国画坛上这样敢闯敢冲的做法,充分表现了30年代的中国美术界正在觉醒。当时《时代》画报为之出版特刊,各报刊也纷纷发表评论文章。著名译文家、文艺批评家、他的知友傅雷在《艺术旬刊》1卷3期上发表《薰琹的梦》来称赞他的理想与艺术。他的50年代病逝的原配夫人丘堤,原是福建籍留日的女画家,用装饰的平涂手法作成的《花》也参加画展而获得一等奖,被决澜社吸收为社员。
就在这段时间里,庞薰琹研究谢赫、郭若虚和西欧美学思想,对“气韵生动”以及“气韵”与“人品”问题有了深刻体会而写成《薰琹随笔》,连续在《艺术旬刊》创刊号及2、3、4期上发表,表现他步入了中外美学探索的道路。他所画的作品,似乎侧重于色、线、形的追求,可是他并不忽视内容,以贫苦农民为题材的《地之子》,以工人为题材的《路》,正是在这三、四年内创作出来的。这些作品,尽管他不用表面的、直率的描绘手法,但仍然被法捕房所觉察,当作“赤色恐怖”分子而要逮捕他,如果没有傅雷及早的告知而立刻从后门逃跑,他的遭遇,将会是不堪设想的。
“旭光画会”在这段时间里,接连举行了4次展览,由于发起人之一的季国屏,正在上海 新华艺专继续深造,庞薰琹以水墨《醉》、线描《裸女》等作品,交托季国屏带回来参加展出。1936年第7回展览时假《励学》月刊出版的一册《特刊》上,他的《醉》就印在上面,至今还能见到。
(三)由故都走向西南地区
当我在1937年1月辞去锡师附小教职,2月应上海美专之聘到沪任教时,庞薰琹已于前一年北上,到国立北平艺专任教。过了半年,抗战开始,他随校迁到湖南沅陵,与西迁的国立杭州艺专合并。后因艺专入川,他就转赴昆明、贵阳,从绘画上天赋的装饰风,开始转向研究历代装饰纹样。他任中央博物院研究员,深入少数民族地区,探究这里的民间工艺,并在这一地区吸取古代人物画家顾恺之等的线描技法特色,用毛笔画了许多具有民族风情的白描人物。前几年,我曾在石梅图书馆古籍部见到过他的一两张这样的作品。
1945年,他转任四川省立艺术专科学校教授,兼实用美术系主任,并在中央大学、华西大学兼课,著成《工艺美术集》(即1982年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工艺美术设计》一书的原稿)。在此期间,他目睹反动政府的日益腐败和民族危亡的近在眉睫,就以鼓轩为笔名,连续写了好多篇杂文,交著名文学家、好友陈白尘主编的成都《华西晚报》发表。还在文艺界著名人士的《争取民主,反对独裁,拥护成立民主联合政府宣言》上签了名。
1946年,庞薰琹又转到广州,任广东省立艺专教授兼绘画系主任,并兼中山大学教授。校方要他画“勘乱”宣传画,他不答应。那时,音乐系主任马思聪教授因创作《祖国大合唱》成为国民党特务的眼中钉。两人都拒绝司徒雷登要他们去美国。庞薰琹预感到处境危险,就和夫人丘堤、女儿庞涛(现为中央美术学院副教授,留法画家)、儿子庞均(现在香港的画家),一起回到上海。
(四)重到上海再去北京
1948年4、5月间,我走到蒲石路(今长乐路)8号蒲园,看望阔别已将20年的老友庞薰琹。还记得,我们两人以近20年各自的生活经历与工作情况为中心,畅谈了大半天。上面叙述有关他的经历,原是这次畅谈的追记。那天我还在他寓所和他夫妇二人共进午餐。
1947年间,上海每一个美术工作者的面前,都出现了走哪条路的重大问题。具体地说,国民党中央文化运动委员会主委张道藩卵翼下的上海美术会,和木刻家陈烟桥、漫画家张乐平、雕刻家刘开渠等人组合的,实际是党的外围组织上海美术作家协会同时出现。庞薰琹和我,毫不迟疑地参加了后一个组织。
出入于蒲园的美术界朋友很多,愈是接近上海解放的日子,往来于此的人就愈多,送来的漫画、木刻作品也多了起来。1949年5月25日清晨,大上海解放了,高挂在大世界大门上的巨幅《毛主席像》,正是出入蒲园的美术界朋友预先创作的。
漫协、木协、美协联合会的同志们一致认为:上海的解放预示着全中国即将解放,心情是万分高兴的。于是大家决定要发表一个《宣言》,表示拥护中国**党,拥护中国人民解放军,遵照新民主主义所指示的目标,积极创造为人民服务的美术,并推定我起草。在《宣言》上签名的共43人。除了庞薰琹、丘堤和我之外,有刘开渠、陈烟桥、野夫、陈秋草、张乐平、鲁少飞、潘思同、杨可扬、赵延年、韩尚义、陈绍周、邵克萍、徐甫堡等。5月29日,上海《大公报》以显著和版面,刊载了这个《宣言》。
6月底,庞薰琹去北京出席第一次全国文代会,接着,应中央美术学院华东分院(原国立杭州艺专改名)聘请,去杭州任该院教授、教务长兼绘画系主任。
1953年5月,大东书局出版了他的著作《图案问题的研究》。不久,他被调往北京,任中央美术学院教授兼工艺美术研究室主任,开始进行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的筹建工作。他得到周总理的直接关心,聆听了国务院关于发展全国工艺美术事业的规划,领会了指示精神。我国第一所综合性高等工艺美术学院--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于1956年建成了。
庞薰琹受中央文化部的委托,组织举办第一次全国民间艺术展览会。复以中央工艺美术学院第一副院长的身分,任工艺美术出国考察团团长,率领全团去苏联。此后20年庞薰琹虽然遭受了委屈,可是直到停止呼吸,始终是全身心沉浸在中国工艺美术教育事业之中,为发展新中国工艺美术教育事业而努力奋斗。
(五)总结中国历代装饰画史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庞薰琹重新焕发青春,他激动得高呼:“往前走!往前冲!往前闯!”充分反映出他的心情是无比舒畅并要努力完成肩负的重任。第一件要做好的工作,是完成1958年开始动笔、并在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开设装饰画讲座时边讲边写的《中国装饰画史》。这部讲稿,虽已在1963年写毕,到1967年把它重写一遍之后交给上海人民美术出版社了。但此时想到,稿中论述敦煌壁画部分较多,而自己却,没到过敦煌进行实地考察,所作论述得自第二手材料,是深感不足的。因而就远去甘肃,到敦煌莫高窟这个佛教艺术宝藏之中,亲自对北魏以来的匠师们创作的大量瑰丽壁画杰作,从装饰画的角度进行反复的揣摩和钻研。返京后,随即向出版社索回原稿,作第三次改写定稿。至1982年5月,一部图文并茂的《中国历代装饰画研究》巨著正式出版了。
从书中可以看到,庞薰琹研究了中国2500年间的装饰画发展历史,揭示了它的创作规律和艺术风格的演变,还指出了各时期装饰画的表现手法即造型、构图、用色的来龙去脉。他在后记中说:“艺术风格是时代的镜子,是广大群众喜爱的集中表现”。如果他不是科学地对中国历代装饰画历史作认真的总结,他的这样一个具有极大概括性的深刻认识,是无法获得的。
当我读完他寄赠的这本书之后,马上写成《新颖·深入·严谨--〈历代中国装饰画研究〉读后感》,于1983年《美术》第4期发表。
(六)扶植家乡的工艺美术教育事业
常熟县工艺美术工业公司,为了提高本县工艺美术设计人员素质,经省教育厅批准于1979年4月创建一所工艺美术职工大学。为了办好学校,该校负责人傅庆徐等先期专程去京看望庞薰琹,请他从家乡工艺美术教育事业着眼,给予扶植。他当即接受了当顾问的聘请,并指派中央工艺美院讲师李永平来常担任基础图案教学工作。我为帮助该校做一些工作,就经常写信请他解决问题。他复信说:
“来信中提到学外文的问题。我个人的意见认为应该学英文。不过,前几天到轻工部开会,部里提出来要学日语,总之是英、日两种语言,究竟学哪一种,由学校根据具体情况决定。课本现在都是一般用的,将来想要搞些有关专业方面教材,不过一时还办不到。”(1978年6月6日复信)
“关于美术界的情况,现在是相当混乱,商品国画已成为灾祸。……这个学校(指常熟工艺美术职工大学--作者),恐怕需要考虑一下它的发展前途。是不是可以考虑逐步发展成为省立的学校。”(1978年7月28日复信)
1979年4月,庞薰琹偕夫人北京京剧院剧作家袁韵宜、女儿北京市工艺美术学校教师庞琦,由京回到阔别近50年的家乡常熟。
他在常期间,先向工艺美术职大全体师生作了讲话,指出了工艺美术在人民生活中的重要性,以及如何学习等问题;并对全县工艺美术设计人员作学术报告,论述全国工艺美术产品质量与产销状况、发展方向和设计人员的学习等三个内容;还参观了花边厂、工艺美术厂等有关生产单位。所到之处,他都提出积极的指导性意见。可惜得很,当时我正在南艺招考美术史论硕士研究生,失去和这位30年不曾见面的老友在家乡会面的好机会。今日想来,是一件无可补偿的恨事。
1980年8月,职大第一届学生毕业。该校对他们提出做毕业设计和写毕业论文的要求。当论文写成并编印成册时,庞薰琹为此册封面题写“毕业论文习作汇编”8个字。1983年,还题写了校牌和校徽。该校为了自己培养师资,在这届毕业生中选拔了4名优秀生留校,其中徐勤铭、李正两人,还送往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进修。当时庞薰琹指示美院教务处,破格接受下来,还为他们解决了食宿困难。1983年常熟工艺美大建校5周年,编印《纪念文集》选录庞薰琹同志的《论工艺美术和工艺美术教育》一篇论文。
常熟工艺美术职工大学于1982年11月,得到教育部批准备案。1984年12月由邓力群等主编、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出版的《当代中国丛书》之一《当代中国的工艺美术》大部头书中,论述当代中国工艺美术职工教育时,该校被列入全国4所性质相同学校之中,作了重点的叙述,并刊印了校门照片。这与庞薰琹对这所学校的大力扶植是分不开的。
庞薰琹支持家乡的几次重大美术活动,如政协举办的纪念清初名画家王翚、吴历,市府举办纪念元代大画家黄公望,他不仅送来绘画作品,还列名筹备委员会之中。
(七)病逝前后
1980年庞薰琹成为一名光荣的**党员。
1983年11月,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举行“庞薰琹执教52周年”祝贺大会,同时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该院还为他编印纪念册,卷首发表他的《论工艺美术》长文。这篇论文是他对30年来我国工艺美术事业发展的再认识和再思考。并在此基础上,深化了自己的观点,因而提出了一些新的理解。后面还收录国内文艺界、工艺美术界的同志们和朋友们,对他的美学思想、绘画、艺术成就、工艺美术教育思想和研究成果等所写的11篇文章,以及《庞薰琹年谱》。如果要研究庞薰琹,这本纪念册,加上他在1980年《人民文学》10月号发表的《祖国》,1981年《美术》5期发表的《学习》两篇回忆录,1988年《中国美术报》12期起连载的《我的自述》,1979年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的《庞薰琹画辑》等等,是重要的依据。
1985年3月26日,我突然接到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庞薰琹教授治丧委员会寄来:“3月18日享年79岁的2级教授庞薰琹在北京朝阳医院病逝”的讣告。这不仅是我失去了一位55年间在艺术上经常切磋的老朋友,更重要的是我们历史文化名城常熟,乃至全中国文化艺术界失去了一位至今尚未消失光辉的开创新艺术的杰出匠师。他是我国工艺美术教育事业的献身者。
当时,《人民日报》、《光明日报》和《常熟市报》先后发表了他病逝的消息。4月16日,《常熟市报》复发表了我的《悼薰琹》一文。
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常沙娜院长,在3月23日为庞薰琹教授举行的追悼会上所致《悼词》中说:“庞薰琹同志在文艺界是一位有理想、有见解、品德高尚、忠诚党的优秀战士。……一个呐喊过、奋斗过,将血泪以至身躯溶化在炽热的工艺美术事业的战士倒下了,对于党失去了一位好同志,对于文艺界失去了一位优秀战士;对于我们这些工艺美术事业的后继者,失去了一位好导师,他的逝世,是难以弥补的损失。……庞薰琹同志用文字、声音、色彩合成的事业将继续他的生命,继续影响他的同道和学生,成为开创工艺美术教育事业,迎接新的胜利的动力。”
4月30日,由中央工艺美术学院、中国美术家协会及江苏分会、省美术馆联合举办的《庞薰琹教授遗作展览会》在宁开幕,吸引了全省无数观众。陈白尘教授写了《忠于人民的艺术家》为题的评介文章,在5月22日《新华日报》发表,使群众对庞薰琹为人和艺术有深一层的了解,引起群众对他产生崇敬之情。他逝世一周年之际,南京艺术学院教授张道一,对32年前在京进修时的导师庞薰琹,以《愿来者多思》为题写了回忆录由南艺学报《艺苑》1986年2期发表。他逝世两周年时,白吟所写《祭庞薰琹》在1987年6月8日《中国美术报》发表。1988年3月19日《常熟市报》复发表我的《庞薰琹三周年祭》。他的《论工艺美术》一书于1987年5月由轻工业出版社出版。
编辑“五四”以来现代艺术史上有影响、有成就的艺术家生平事迹与艺术活动的《中国艺术家辞典》,总结建国30年来工艺美术辉煌历史经验的《当代中国的工艺美术》,以及正在编写的《常熟市志》,都为庞薰琹列传。反映冲破传统绘画封闭圈的《中国现代绘画史》中,庞薰琹被作为开拓型的画家加以评述。1987年《美术》第12期发表包立民的《决澜社与庞薰琹》专文。这一切显示出庞薰琹是现代常熟的文化名人之一,也是现代中国的文化名人之一。生前,他是中国美术家协会常务理事、中国工艺美术协会筹委会副主任、全国文联委员、中国科协委员。
庞薰琹对祖国的历史文化作出了自己的贡献。当我们依次列举家乡在美术史上占有地位的大画家时,很自然地会从黄公望、王翚、吴历而一直数到现代的庞薰琹。从审美思想和创造性艺术劳动着眼,可以说,庞薰琹发展了600多年来常熟画坛上不断创造革新的优良传统,不断丰富和充实了历史文化,为祖国人民留下了精神财富,为家乡这座历史文化名城增添了新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