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廷锡(1669年-1732年),汉族,江苏常熟人。字扬孙,一字西君,号南沙、西谷、青桐居士,康熙四十二年进士,雍正年间曾任礼部侍郎、户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太傅等职,是清代中期重要的宫廷画家之一。卒后谥文肃。
中国清代画家。擅长花鸟,以逸笔写生,奇正率工,敷色晕墨,兼有一幅,能自然洽和,风神生动,得恽寿平韵味。点缀坡石,偶作兰竹,亦具雅致。曾画过《塞外花卉》70种,被视为珍宝收藏於宫廷。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康熙逝世,雍正(1723)下令经延讲官、户部尚书蒋廷锡(1669—1732)重新编校《古今图书集成》。蒋廷锡把陈梦雷的名字涂掉,写上自己的名字,他重编的《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共收医书520卷,采集历代名医著作,为中医学类书之冠。著《青桐轩秋风》、《片云诸集》。卒年六十四。康熙五十七年(1718)作《牡丹扇面》,康熙五十九年(1720)作《岁岁久安图》、《桃花鹦鹉图》。传世作品有《竹石图》轴,现藏中国美术馆;《花卉图》卷,现藏南京博物院。
蒋廷锡是清朝康熙、雍正年间著名的花鸟画家,清初恽寿平在花鸟画坛起衰之后,蒋廷锡学其没骨画技,变其纤丽之风,开创了根植江南、倾动京城的“蒋派”花鸟画。
然而作为名父之子,出生于官宦世家的蒋廷锡并不仅仅是一位著名的画家,他同时也是一个通晓为官之道、体恤民情的封建官吏,一个博古通今的学者,一个颇有才华的诗人。蒋廷锡为康熙四十二年进士,雍正年间曾任礼部侍郎、户部尚书、文华殿大学士、太子太傅等职,从编修、讲官等文职,屡次升迁,成为雍正时期位尊权重的名臣。他六十岁的时候不但身任文华殿大学士之职,还加太子太傅、身兼户部事,并任《明史》总裁,足见朝廷对他的看重。清世宗曾命他将陈梦雷原辑的《古今图书集成》重辑,各门各类洋洋大观,展现了他广博而深远的学历。同时在诗坛上,他是宋荦所称赏的江左十五才子之一,被长一辈诗人钱陆灿称为“机杼于子美而纵横出入于香山、东坡、山阴之间”,是“无所不学焉,无所不舍焉”能够“崭然自成”,“善学”而“早悟”的后起之秀。
现存他的诗集包括《青桐轩诗集》六卷、《片云集》一卷、《西山爽气集》三卷、《破山集》一卷和《秋风集》一卷等。其中有投赠诗、题画诗、送别诗、纪游诗、闲情诗、怀古诗等各种题材,读之能够看到蒋廷锡对于自然人情的认识以及在此基础上对人生的感悟。
蒋廷锡的多重身份是中国封建社会文人画家有着广泛而深厚的修养并积极入世的一个典型例子,蒋廷锡被称为士夫画家或者文人画家是非常合适的。但是很少人将蒋廷锡的绘画跟文人画联系在一起,误以为他是宫廷画家的倒大有人在。因为他的确有供御的作品,署“臣”款的绘画即是。这些画一般题材高雅、寓意祥瑞、幅面大并且风格富丽堂皇,若从风格来论,很少为文人画家涉足,的确像是宫廷画家所为,这是蒋廷锡为人所熟悉的面貌。但是我们应该看到,蒋廷锡的绘画特征较为复杂。在众多的评论中,清朝张庚对他的评价比较全面:“以逸笔写生,或奇或正、或率或工、或赋色或晕墨,一幅中恒间出之。”张庚指出了蒋廷锡作品的多样性,或者一幅作品中所用笔法的多样性。据蒋廷锡的传世作品来看,他虽然深受恽寿平影响,并从游于恽寿平的弟子栖霞道人马元驭,但绘画并不仅仅用没骨法,也常常勾勒敷彩;画面不仅仅是花红羽翠,也常常用墨笔。这使他的画时而以富贵庄重冲淡了几分恽氏的娇媚,时而又像明朝的写意花鸟,勾花点叶,飘逸风流。
蒋廷锡有一首《扶郑羲赠花卉卷长歌以报》,非常能反映他对花鸟画传统的看法。诗的前面一半写马元驭绘制花卉笔力之高,后一半写的是他对历史上著名花鸟画家的评价:“华光和尚画者师,得其传者杨补之。徐熙双勾已妙绝,崇嗣没骨尤独奇。下至黄筌与钱选,晕碧裁红颜色显。木雕死印虽刻划,生趣活泼未尽善。吴中沈周石田翁,手腕随处生春风。特为古人开生面,今之学者称正宗。吾子本领复谁让,当时应在包山上。胆大运起抗鼎笔,精思肖出纤毫状。感君赠我画十幅,我为报君歌一曲。画长歌短君莫轻,归来补写千竿万竿竹。”其中可见他对徐熙的双勾法和徐崇嗣的没骨法较为服膺,而对黄筌、钱选的平涂设色画法感觉不够有生趣,他最为推崇的花鸟画家是沈周,而认为马元驭的技法不在陆治之下。
南京博物院所藏其《海棠牵牛图》就是一幅没骨法与勾勒法并用的作品。画中翠竹与牵牛花朵、海棠花朵都用墨线勾勒,各分浓淡,略施了淡彩以后,也是洗尽铅华、不着妖媚。依画中所题“模元人笔法”,画家可能有意取元朝画家陈琳(仲美)、王渊(若水)之法。蒋廷锡还曾在两幅花卉册页中题:“不生不熟,颇得元人用笔,唯墨气少神,功夫不到耳。”“勾描尚存南宋人意,不用焦墨,恐落浙派耳。”其实这两幅画都采用了没骨与勾勒并用,设色浅淡,枝叶的浑融不着笔迹已与南宋人的细腻勾勒相去甚远,淡墨勾勒花瓣略作晕染,墨分浓淡写叶之向背的方法非常像元朝张中(子政)。这与张庚形容的他所见到的蒋氏作品非常接近:“尝于海昌查氏见扇上画拒霜一枝,以率笔勾花及跗,渲以淡色,而以工笔点心,累累明析。叶用墨染亦工致,旁发一稚枝以焦墨染三蕊于上,蒂用双勾,笔笔名贵。”
由于水墨工具的灵活容易发挥,不拘泥于工致,蒋廷锡笔下的花卉虽设色简淡,却生态栩栩。但对于水墨清荷图的灵活,他仅取其生气,不取其疏狂,并不借笔墨随意发挥,而是相当克制的。他的墨荷花册页“仿天池笔,稍就规矩,不能狂毋宁狷也”。他的墨牡丹册提出“写牡丹当于整齐中求生动,若笔太松放便非牡丹品格。”蒋廷锡虽喜用墨笔,但绝不同于明朝青藤白阳的大写意,他追求宋人的理法和元人的墨韵。关于蒋廷锡绘画的真迹,画史上有很多说法:“有设色极工者,皆其客潘林代作也。”;“流传世间者真迹绝少,马扶郑羲父子代作者即可乱真也。”;“既贵显,矜重不苟作。今所传长卷大轴,皆赝本也。”;“大约妍丽工致者,多系门徒代作,非真迹也。”这些说法以及张庚所描述的所见其菊花扇面的风格,让人对一直以来所认为的蒋廷锡雍容华丽的风格有所怀疑。但笔者相信,以举人身份入值南书房,并且后来成为深受皇帝喜爱的画家,蒋廷锡这种风格的真迹一定是存在的。
北宋末年,宋徽宗的画院常以唐诗作为试题,还令宫廷画家学习儒家经典,称之为“画学”,并且将贵族子弟编入“士流班”,大有将宫廷画家文人化的倾向。《宣和画谱》不仅提倡花鸟画要有粉饰大化、文明天下、以便观者目协和气的功能,更提倡对花鸟知其名、识其理,在画花鸟的时候有所寓兴。宋朝宫廷画院花鸟画的繁荣似乎验证了学识、诗情的培养对花鸟画家的重要性,至今看来,这种对花鸟画家的训练以及对中国花鸟画功能的探讨仍然相当有效与深刻。
蒋廷锡作为一名学者,曾负责重辑《古今图书大成》,对其中的《草木典》、《禽虫典》、《岁功典》等尤其着意,对这些资料汇集的过程也是他对花鸟知识从科学到艺术的一次全面整理。《岁功典》一百十六卷,其中仅关于春的就有“春部”、“孟春部”、“立春部”、“元旦部”、“人日部”、“上元部”、“仲春部”、“社日部”、“花朝部”、“季春部”、“上巳部”、“清明部”等12部,每部又分汇考、艺文、纪事等部分,将明朝以前的中国经史典籍、诗词歌赋以至地方志、文人笔记中但凡涉及到春天的话题都汇集在一起了。在《禽虫典》中,羽禽类就分六十部,除了常见于画的凤凰、鸾、鹤、鸠、鹰、燕等以外,还有极其珍稀少见的百舌部、桑扈部、鹪鹩部等等。这些知识的归纳和积累对他的诗与画都有很大帮助,在他的诗中,对草木的季节性、鸟虫的生理特征显得特别内行。他有一首描写螽斯的诗,其中几句这样写:“穷冬无大雪,三月无阴雨。早气产螽斯,戢戢遍禾黍。一日父生子,三日子如父。四日子复生,五日孙见祖。”这里是用螽斯的多而能食讽喻贪官,但螽斯也是中国花鸟画中常见的虫子,经常入画,那么对螽斯的出现节气、生殖能力、形状特征如此了解的他画起螽斯来想必会有不一样的感受。他画村居草虫可能是这样:“欲卜阴晴看蚁穴,试占丰欠听虾蟆。”画家自注“田家以上巳日闻虾蟆声为瑞”。他画青梅果应该是这样:“花落未一日,累累已结春。似珠攒蒂出,如豆着枝新。渐长方离苦,才生即有仁。缘条数易见,和叶辨难真。色借山头重,形疑鸟卵均。”他也经常以季节和花鸟抒发身世之感,如他的《遣春十首》、《表夏十首》、《秋日杂诗五首》等等。他对于草木、禽虫、季节的了解、体悟与观察,兼具了学者、诗人与画家的角度。他曾说元朝陈琳“以画作诗诗细腻,以诗作画画入神。”这句诗用在他身上好像也非常恰当妥帖。
蒋廷锡曾奉清雍正皇帝命,核定“古今图书集成”共一万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