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常熟是个典型的江南小城,这里没有宏伟苍莽的北国大川,也没有神秘瑰丽的南国奇花,她却以一种少有的朴素、平静、灵秀之美让我心怡。自然,我的绘画创作也离不开生于斯、长于斯的江南,这里的青砖白墙总与小桥流水相映成辉,园林里总有几竿翠竹和几叠灵石来点缀;郊外的藤架上,是一串串带露的豆荚,田野里,是一片片金黄的油菜花……这一些都是我创作的元素。构成了创作中不断探索的主题。
而当第一次在尚湖边见到白鹭,这些穿梭在芦苇丛中的小精灵时,我的心好象又一次找到了寄托,这不正是湿润秀美的家乡一个小小的缩影吗?于是一有空就往尚湖边跑……
五月,稚嫩的小白鹭羽翼未丰,它们象顽皮的孩子一般活泼好动,伸长脖子向妈妈要食的,低头梳理羽毛忙着打扮自己的,或是扑腾着翅膀想要飞翔的……再过些时候,它们就长成了大白鹭,体态轻盈,动作优雅,全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喙和脚却是漆黑的,在色彩上形成鲜明的对比,身后还披着长长的蓑毛,随风飘起就象孔雀开屏,美不胜收。
而这里的芦苇,也颇具江南特色,并且是描绘白鹭的最佳配景,它们有的茂茂密密一丛,生机勃勃;有的则三三两两,遗世独立。春天,绿色的芽尖从一片褐色的枯叶中冒出,夏天变成一片浓荫,秋冬时节,白色的芦花轻轻飘起,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经过长期的观察,“以万物为师,以生机为运”。对于生活中的客观物象有了深入的认识,才开始《芦荡深处》的创作。画白鹭者古而有之,然而“古之须眉,不能生在我之面目,古之肺腑,不能安入我的腹肠”,我要画的是现代的白鹭。当代也有不少翎毛画家,将白鹭之美刻画得淋漓尽致,但我觉得那都不是我家乡的白鹭,不是于我眼中的白鹭。我在这幅画中,为了突出江南的地域和文化特色,追求的是“纯”“深”“清”“静”。
首先取景上力求单纯,舍去所有锁碎的杂物,只留下芦苇衬托白鹭,为了突出“深”字,我描绘的是初夏时节的芦苇荡,这时芦芽和新叶交织成一片,采用满构图,把直立的芦苇密密匝匝占了画面的大部分,齐中有乱,乱中有齐,统一在带着江南暖意的柔风中。
在整体的色调把握上,则力求“清”气,虽是初夏,也不见浓重的色彩,用透明的叶绿大面积地烘染,造就江南雨后氤氲的氛围,几只白鹭被安排在芦苇最深处,它们安详、平静地生活在这片不被世人打扰的净土中。有背景的衬托,鸟儿们已突现出来,无须着墨太多。用淡墨勾勒出轮廓和羽片,稍作渲染,来体现出白鹭轻盈、明净、圣洁的特点。
每一笔、每一色将对景物的激情慢慢融入画中,自己的心灵得到净化,这时描绘的恐怕不只是江南景色,同时也是恬然闲适的自然心境的写照了吧。
写于二零零八年十一月